"Thought is only a flash between two long nights, but this flash is everything."

---Henri Poincare

2009年4月7日星期二

蒋先生求学记 Chapter 20 最快乐那一年

本章由蒋先生亲自执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悲伤
我也忘了自己永远是被锁上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
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
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
我也只能这样

——《旋木》/袁惟仁


本来这个最快乐一年是放在第19章的,希望能够将最快乐的一年和最后的冲刺合成一个来写,但是那段时间里面,在每天的工作中,上下班的路上和同学的聊天中,开始对自己的整个7年的生活很多方面都进行了沉淀。在L离开我之后,很多本科最终牵扯到的事情也最终不会再轻易进入到我的世界里面来了,也给了我的心情一段很自由放松的时光。

在19章结束之后,我想了很久,到底最快乐快乐在什么地方,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但是心中想到这段时间只有2个字,快乐。有特殊的事情发生么?没有,而且自从从Bob的公司离职之后,除了出去面试,我基本都宅在寝室里面;说没有烦恼么?不是,面对就业的压力和不断的有targeted companies关闭了自己的招聘,面对的压力与日俱增,心理的压力其实不亚于直研那时候,甚至更甚。但是在每次令人失望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在不断的接近的绝望的时候,努力的让自己重新回到对自己的相信和快乐的情绪上。等待下一次面试通知的痛苦,等待最后是否有offer的漫长的等待的煎熬,接到拒信或者告知招聘freezing时候的抓狂和失望,每次这样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我都会接近绝望。我知道这时候告诉我自己,这是个不同于以往的日期,现在的追求已经不是过的好,而是要活下去,尽量保持自己还在已经未来想要的那个发展方向的trace上。于是虽然不断地走向抓狂,但是每次都没有真正让自己走入牛角尖,努力活下去。最大的一次打击来自,我原本很笃定某个家里面关系比较深的券商至少可以没问题的时候,于是某日我约了个时间西装笔挺的去见了那边的 老板,在一番询问xx最近好不好之类的寒暄之后,他跟我说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今年总部没有指标,要么你就得在这边实习,一直实习到有指标下来之后。

等待,需要多久,谁会知道。从那边出来之后,我没有打车回去,在路上拎着包走了很久,还走到了一条正在修的马路上,其实也没有在想什么,只是想走走,天气有点凉,只穿衬衣西装还是会有点凉意,还好领带挡住了进风口。这就好像把你的原来作为信心的来源的最后一块木头抽去了,少了什么?恩,好像叫安全感。回到学校,突然觉得好累,明天在哪里?心情顿时变的很差,但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还是要继续面对生活,洗个澡,拍拍脸,去参加下一次面试。再也没有退路(其实也不是,不过当时的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感觉),每一次的面试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但是心情相对还是稳定的,理智还是充满的,明白在每一家公司应该如何的去表现自己,以表现出来自己是真正符合这件公司的文化。但是在这个时候的上海,每个公司的headcount都变的那么的稀缺,退是可以退,但是真的要退到让父母来解决自己工作的地步么?说实话,我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我始终跟家里面说,我自己可以搞定。

当然其中也有个很有趣的小片段,那天从那边回来到了学校之后我还是慢慢吞吞的走校门口走回寝室的,路上无聊的打了个电话给Claire,聊了聊今天倒霉的遭遇和很upset的心情,在聊了一会之后,Claire说了个很搞笑的笑话来安慰我,不过几乎是非常有效的,至少听完我笑了很久,还跟很多人Share了一下。

“你知道不,国家现在把四类人认定为社会最主要的,第一个是ZD,第二个反Anti-政府,第三个是盲流,第四个呢,就是毕业未就业的大学本科生和研究生,你看看呢你占了几个吧。”

很奇怪,这似乎是很痛苦的经历,但是其实现在看来这是如此的快乐。不在于后来的结果,而在于在三年前,类似的场景,甚至不如此时的紧张,我却完全失去了平衡,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处理,还折磨了身边的很多人。而现在,即使绝望,我也学会了告诉我自己,我可以解决这些,现在还不是终点。在我08年的生日前几天,我签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offer,虽然远远不如自己几甚至两个月前预期的,但是这一刻,我是开心的。很有趣的是,这也是我开始找工作的时候投的第一家公司。

在于L在一起的时候,晚饭之类的我都是要去跟L一起吃的。而在5月初我们分手之后,我真正的可以宅在寝室了,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在实习,所以也就跟胖子吃吃饭,或者自己在图书馆的时候就去一食很快的吃个饭就回来了。后来我就开始了实习,等到实习结束的时候,大家基本都不再实习了,于是一群男生都宅在寝室附近,到了吃饭的时候,一呼百应,然后一排人就齐刷刷的一起跑去三食吃饭,一楼的靠窗的那些圆桌使我们默认的聚集地点。大家分头打饭之后就会回到这边吃饭,每天的吃饭时间,只要注意点就发现有一群猥琐的男生在那边吃饭,嬉笑,怒骂,当时觉得这只是个简单的集体觅食活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令人怀念的过程。吃晚饭,照例我们会慢慢悠悠的走进旁边的教育超市,随便买点什么吃的东西,其实你买了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最终很可能就被分吃掉了。到了晚上的时候,总会有人忍不住往楼道中大叫,DotA!一般都会引来更多声的呼应,当然最后就是,祥子,建!我们的千年主机wwx就会在bn上建立一个叫做wwx的游戏,第一盘结束了就变成wwx1,以此类推。打完一盘之后,很可能几个衣冠不整的哥们就会跑到书记的房间,进行战术总结会议,并且互相鄙视一下,牛逼了的人就炫耀一下。然后继续或者就睡觉了。

其实这种快乐说白了,没有任何的特别。也许在女生看来,很难理解这种一群男生混在一起,一起游戏,打球,嬉笑怒骂,讲黄色笑话的事情有什么好怀念,而且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上进。但是这就是男生的世界,在我的到现在为止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这样深入的进入过一个“团体”,更没有这么强烈的兄弟会的感觉。但到现在,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而且在我离开交大的时候,更加怀念的是这种感觉,这份在一起时候的感情。他们当时被我们怒骂的特质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的有趣,把所有自己想泡的女仔都称为“同学”的汤先生,永远每天晚上都要因为出去接他马子载她回寝室而影响我们DotA人头的陈先生,每个周末都会常州看老婆的胡局,极不像上海人的朱先生,一回到寝室楼就会大喊DotA的书记,报到时候号称自己是“翁半箱”(能喝半箱啤酒)但是从来没见其坚挺过的wwx,“纯情”的水晶哥哥,永远语不惊人死不休的hd,我的最忠实听众伟哥,善于搭讪美女的pb,永远言谈风流风格潇洒的b哥等等。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共同的属性,每当我回想起痛苦的事情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苦楚,更不会再次的感同身受,也许最多是会想到这次经历给自己带来的启示;没每当回忆一段快乐回忆,总是让我很动容,甚至会落泪,而在这时候,我反而会觉得非常的伤心。所谓的痛时清醒,而快乐时却总是伴随着眼泪。

2009年年初,我经历了一个最为忙碌的放假前系,毕业论文,答辩,各种表格的填写,而且都赶在20周最后的几天里面,而且我还要回家。忙忙碌碌的,毕业也没什么特别好写的,也没什么好激动的,这在中国而言,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而且我还有一个很理解我的导师,而且我的导师地位还比较高,当然我的论文也不是非常的随便,很多内容因为导师考虑不要让外界了解这种研究方法而把我的具体的推演和真正的方法阐述在论文定稿提交前都删除了。学术秘密。呵呵,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我们研一时候的研究结果了,而且应该再也不会进入我的生活。

就如同前面那样,我们度过了最后的2,3两个月,经常出去的吃吃饭,喝喝酒。还是我们这群男生,还是那样的嬉笑怒骂。3月21日,我们一群男生早上跑到了新东区那边拍了很多照片,下午的时候在毕业典礼上,我们不停的合照,合照,把自己的头塞进一张一张本来不是意图跟自己合照的照片里面。晚上,系里面在饭店吃最后的散伙饭,我们这桌基本就是那群DotA和每天一起吃饭的人,据说最后我们这种喝了8瓶白酒,好几瓶红酒,从来没有醉过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忆的挂掉了。

挂掉之前,我忘记为什么,我打了伟哥一巴掌,伟哥对我说,我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巴掌,我抱着伟哥说,“兄弟”。然后我就忘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施昌林大声的哭着喊,liuliu(书记)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强军的书记是要再回部队的。)据说我们那桌的人几乎都抱头哭了,烧哥,施昌林,陈鹏飞,朱钰,wwx,去唱歌路上大家一路哭了过去。本来在这个我想要哭泣的夜晚,在这个我本来想要宣泄自己离愁别绪的夜晚,在之前很多次我想要流泪的时候都憋住的我,因为太早的喝挂而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不想看到分离的我,让父母第二天早上就来接我搬家了。第二天,汤泉来到我的床,跟我说再见。我看到通宵和酒醉后的大家,也许因为宿醉的关系,没有太多的痛苦的感觉。

在我提着自己最后一个包坐上车,关上门,在车开出校园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我承载了我7年生活的地方,一个包容了我无数是是非非的地方,一个给了我今天的几乎所有,一个也洗淘了我过去的所有,在这里,我改变了自己,我毁灭了自己,我认识了自己,我重建了自己;我认识了他们,她们,你们;我离开他们,她们和你们。

回眸一眼的感情,足够充满眼眶;但是,我选择忍着这一汪眼泪,离开;不让它们,落下。

这是我的大学,也许会是我一生最珍惜的7年。

“我最快乐那一年
是你陪我经历一切
什么都生动又强烈
有真正在活着的感觉

我们最快乐的那一年

像浓缩了最精华的时间
短暂却永远是火焰

在情绪冰凉时暖和心田
也许遗憾和年轻
总绑在一起

不容许一点委屈

等放手才懂惋惜
静下心来发现过去大半是甜蜜回忆”


——《最快乐那一年》/梁静茹